近日,陆丰西南镇黄塘村对该村省定红色革命遗址——黄塘(天宝洞)交通联络站旧址启动保护及利用相关工作,并对相连的埋葬抗日英雄的大墓堆及日寇营地遗址进行清查摸底。该村村委发动了几位熟悉山上情况的陈启江等老村民经连续十多天的艰苦奋战,砍伐割除目标区域灌木杂草,目前已发现三条日寇战壕,其中一条长达上百米且两头各有一个深入山体的日本洞,约十米深,可容数十人。还发现多个哨口工事以及较为集中的日本洞群等军事设施。此外当地村民口口相传的埋葬抗日英雄的“大墓堆”也露出真容。记者闻讯,前往现场采访。 黄塘嶂海拨在390米左右,虽然不高,但因独立成山兀立在丘陵地带,站在山顶可以望见陆丰大安镇、陆河河口镇、海丰公平水库、陆丰牛角隆水库及周边大小村庄。气候条件好时,还可以望到东海镇乌坎港区范围。因黄塘嶂地势陡峭,怪石嶙峋,作战时易守难攻,套用一句俗话是“兵家必争之地。”1945年日寇在黄塘嶂安营扎寨并在附近的屯埔村发生了遭遇战之后,关于日本鬼子的罪行、抗日英雄的故事就在黄塘以及周边村庄流传至今。 屯埔遭遇战 屯埔村位于黄塘嶂西南面的山脚,与黄塘嶂相距约两三公里。 据《陆丰县志》记载:“民国34年(1945年)1月26日,日军第二次侵犯陆丰,县境中部和东南部相继沦陷。3月,国民党独立旅第一纵队挺进陆丰,主动出击驻在屯埔乡(今西南镇)的日军,激战10小时,双方损失严重,其中国民政府军死32人。第3天日军往河田方向撤去。” 此记载虽然才寥寥110字(含标点符号。)但那场抗击日寇的激烈战斗至今仍被屯埔、黄塘一带村民中谈起。在屯埔村,记者采访了年届九十岁的老人雷娘娇。他说,那是1945年,他才十五岁。日本鬼子进入屯埔村,很多村民都跑掉了,他还是个孩子,没有跑。住在屯埔的教堂的日本鬼子大约有几十人,没有吃的,就到在大安、河口等圩镇及附近村庄抢掠。日本鬼子还压迫年轻人替他们挑东西,押他们到黄塘嶂上挖战壕,搞得民不聊生。战斗打响那天,雷娘娇挑柴草到大安镇出售,回家时双方正在激战,他赶紧找地方躲了起来。战斗从午夜持续至次日中午,双方都死了很多人。 战斗结束后,村民们心惊胆颤地冒了出来,大家都在说,进攻日本鬼子的都是十七八岁年轻人,听说是偏锋队(记者按:可能是“先锋队”的讹称)。三天后,日寇撤退,当地村民收殓了抗日英烈的尸体,多年后尸骨被收到大安镇东七村的百姓公墓安放。 大墓堆英魂 在黄塘村民口口相传中,黄塘嶂上有一个“大墓堆”,是埋葬抗日英烈的大坟堆。 据村党委书记温金才介绍说,近年来,我市红色文化受到普遍重视;黄塘村早在1923年就成立农会组织,是陆丰最早成立农会组织的村庄,在1957年被省评定为首批老区村,去年省定的617个红色革命遗址中“黄塘(天宝洞)交通联络站旧址”名列其中;村里有烈士17名。在村经济十分困难的情况下,村里已设法在天宝洞建起了简易的史迹陈列室并计划复建交通站旧址。1945年,日寇在黄塘嶂安营扎寨期间,包括黄塘村在内的周边村庄都深受其害,日寇烧杀抢掠,糟蹋村民,罪行累累,馨竹难书。据村监委、原村党支部书记朱蘖回忆,他父亲朱娘送(解放初期曾任村贫协主席)在世时经常向他讲述日本鬼子在黄塘村犯下的罪行,黄塘村被烧毁的房屋有70多间,有很多杉木等材料被日寇扛到黄塘嶂搭寮,被抢生活物资难以计数,还强迫村民到山上挖战壕,稍有不从便遭毒打,村民有二人被打死,村民方金的父亲就是因为不愿挖山洞被日寇活活打死的;村民侯双欣是抗日游击队员,拿了日寇枪支逃跑时被开枪打死,解放后被评为烈士。他父亲还说过黄塘嶂上大墓堆埋葬的英烈,是一群学生军,他们向山上日寇营地发起冲锋时被日寇打死的。 按当地村民的说法,攻击日寇的武装队伍首先从外地来到位于黄塘嶂东面山脚隔河的下厝村,从该村看到了黄塘嶂日寇营地工事及人员活动情况,并打听到屯埔村有较多日寇住扎,因而决定对两处日寇住地突袭。到了午夜时分兵分两路出发,一路从下厝村过河直逼黄塘嶂上的日寇营地。另一路因不熟悉屯埔日寇情况,便由下厝村的村民作向导,但这位向导对屯埔村的日寇分布情况也不了解,没有带至日寇兵营而误入马厩,战马嘶鸣,被日寇发现,于是战斗提前打响,屯埔遭遇战由此触发。向黄塘嶂进攻的一路队伍到了大墓堆地段被日寇哨兵发现,因敌人哨口居高临下,易守难攻(记者按:现场可见大墓堆与日寇哨口火力点距离仅有150米,在最佳射程之内),因此我方战士死伤严重。战斗结束后,限于条件,阵亡英烈被就地掩埋,连棺木都没有,因此才有了“大墓堆”。 在随后的70多年里,黄塘嶂上树木杂草自由生长,几乎成了一片原始森林。这次,为了寻找当年英雄抗击日寇的故事,黄塘村民用挖掘机挖开了一条路,果然,大墓堆、大量的日本战壕、日本洞被陆续发现。据初步评估,这种规模的日寇营地遗址在海陆丰地区是少见的,是日本侵华的实物罪证。“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这里是进行爱国主义教育的稀有教材,是留给子孙后代忆苦思甜的独特遗产,值得保护。 抗日英烈 值得铭记 根据我方战士大多是年轻人及先(偏)锋队、纵(中)队、学生军等关键词,义务担任黄塘村为红色资源保护利用工作顾问的退休人员薛少却,对发生在黄塘嶂及屯埔村的两场战斗进行了探索,认为主动出击日寇的这支队伍极有可能是龙川县抗日自卫大队第一中队的战士,这是一支由中共秘密掌握的抗日武装。 其持此观点的理由是:2018年11月25日中国共产党新闻网登载的《积极传播真理,勇做抗日先锋——抗战期间中共龙川党组织领导民众救亡图存纪事之一》中写到:“1944年,广东韶关沦陷,国民党广东省政府搬迁至龙川。当时既无国民党正规军队驻防,也缺乏较强的地方武装队伍,在这国难当头、地方危难之际,后东特委与中共龙川党组织广泛开展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工作,通过中共地下党员黄用舒的老隆区长的公开身份和社会关系,积极协助国民党龙川当局筹划当前保卫家乡的应急事项。”黄用舒与一区党员黄居秋、刘振光、黄仕标、黄克修、蓝展等磋商后,大家一致认为:利用这合法时机建立一支由中共秘密掌握的抗日武装,既能公开广泛动员民众抗日,又有利于掩护党的地下活动。1945年春,在黄用舒主持下,正式成立了“龙川县抗日自卫大队第一中队”。“中队成立后,为提高中队人员军事素质和实战能力,立即在蓝民宗祠等地进行了军事训练”,“1945年5月,侵华日军占领河源县城,战火已燃到龙川家门口,一中队立即开赴抗日前线,阻止敌人。”“守备数日后,日军已成强弩之末,只能从灯塔经往大湖退却”。 由此可推测,这支主动出击的抗日武装接着来到了下厝村。《陆丰县志》只是对屯埔那场战斗作了简要记载,对具体细节并未叙述。但从两文中已找到不少相同之处,如同为国民党的独立抗日武装,只是后者多了“由中共秘密掌握,“而“第一纵队”与“第一中队”的“纵”与“中”仅是音调不同;在当时历史条件下,不论是“第一纵队”还是“第一中队”,这种独立的抗日武装是不多的;屯埔战斗的幸存者扛着伤兵路过黄塘村时,有村民听到他们说的是客家话。另外,后者在确切的时间节点上与二场战斗也较为吻合。至于国民党独立旅第一纵队和龙川县抗日自卫大队第一中队能否最终认定为同一队伍,期待有关方面作进一步研讨。 汕尾日报记者 沈洛 通讯员 雨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