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瑞佳 秋天，是四季中最富情怀的季节，它既有“是谁秋到便凄凉”之感伤，又有“便引诗情到碧霄”之豪情，更有“秋气堪悲未必然，轻寒正是可人天”之惬意。秋之情怀正如古典诗词所咏，丰富隽永，韵味无穷。 秋日，手持一卷宋词，品读秋天况味，既可拓展赏秋视野，又可提升审美品位。 宋词秋意中，最具有震撼力的，自然是当属爱国戍边的主旋律。范仲淹的《渔家傲•秋思》，堪称绝唱，它变低沉之调而为慷慨雄放之声，把有关国家、社会的重大问题反映到词里。“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词的上片描写塞外秋景，“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从视觉听觉等方面表现了边塞地区的萧条寂寥。下片抒发作者壮志难酬的感慨和忧国的情怀。全词将爱国激情与浓重乡思有机融合，构成了戍边将士复杂而又矛盾的情绪，格调悲壮，感情强烈，是一首古代边防军人之歌，其英雄气概一直扣动千万读者的心弦。 公元1174年，辛弃疾在经历多年投闲置散后，将被朝廷起用。深秋的一天，他登上建康赏心亭，远眺祖国山川风物，百感交集，挥笔写下《水龙吟•登建康赏心亭》。“楚天千里清秋，水随天去秋无际。遥岑远目，献愁供恨，玉簪螺髻。落日楼头，断鸿声里，江南游子。把吴钩看了，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休说鲈鱼堪脍，尽西风，季鹰归未？求田问舍，怕应羞见，刘郎才气。可惜流年，忧愁风雨，树犹如此！倩何人唤取，红巾翠袖，揾英雄泪！”词的上阕以无际楚天与滚滚长江作背景，境界阔大，抒写家国之恨和乡关之思。伫立“落日楼头”，词人如离群孤雁、弃置宝刀一般，胸中郁闷。下阕借用三个典故对三国刘备等历史人物进行褒贬，表达以天下为己任的抱负，但流年如水，壮志成灰，无奈流下英雄热泪。全词豪而不放，壮中见悲，通过写景和联想抒写作者恢复中原国土，统一祖国的抱负和愿望无法实现的感慨，深刻表现了词人诚挚无私的爱国情怀。 千百年来，悲秋似乎是文人墨客吟咏秋景的一种传统，“睹落叶而悲伤，感秋风而凄怆”，但是苏轼的《点绛唇•庚午重九再用前韵》一反这种传统，唱出高昂格调：“不用悲秋，今年身健还高宴。江村海甸。总作空花观。尚想横汾，兰菊纷相半。楼船远。白雪飞乱。空有年年雁。”作者直言“不用悲秋”，他用自己潜心佛老所获得的不随物悲喜的思想，以及超脱的人生态度对待生活，在遭受挫折时，不悲观失望；在境遇顺达时，不沾沾自喜，始终保持内心的平衡，走过人生的坑坑坎坎。这种“一蓑烟雨任平生”的境界，在当时恶浊的社会环境中，具有相对的进步意义。 纵观古代历史，宋代文人的生存状态可谓是最优雅，他们常常在湖光山色中，做自己喜欢的事，或酒筵歌席、吟诗作画，或泛舟垂钓、言情说爱。张孝祥的《念奴娇•过洞庭》，却不止于写湖光月色，而是在赏景抒情中，感悟人生，表明心迹。“洞庭青草，近中秋，更无一点风色。玉鉴琼田三万顷，着我扁舟一叶。素月分辉，明河共影，表里俱澄澈。悠然心会，妙处难与君说。应念岭海经年，孤光自照，肝肺皆冰雪。短发萧骚襟袖冷，稳泛沧浪空阔。尽吸西江，细斟北斗，万象为宾客。扣舷独啸，不知今夕何夕！”作者回顾在岭南做官的岁月，自问是胸怀坦荡，肝胆照人的，不管处境如何，自己都能坚持正道，言行一致，光明澄澈。词作情景交融，将天光与水色、物境与心境、昨日与今夕，全都和谐地融汇于一体，给人美的感受。 一缕秋光，百样情怀，无论是悲是喜，或伤或赞，根本还是心态使然。正如国学大师王国维所言：“以我观物，故物皆着我之色彩。”我们应当学习领袖毛泽东，以“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万类霜天竞自由”的豪迈情怀，临秋抚事，吹着山河的风，观赏岁月的景，品一杯菊花茶，唱一支丰收歌，不负秋色，微笑安怡。 |
